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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翎哥,你终于醒了,”女孩柔声呼唤着,用沾了温水的布巾帮他拭掉了额角的虚汗,“你足足昏睡了三天,大家都要担心死了,徐夫人根本就是滴水未进。”“阿湘,我娘她……”任羲翎想要说话,开口嗓子却是沙哑得厉害,咳得痛苦万分。容湘见状,连忙端过备好的糖盐水慢慢喂给他喝下去,他的唇上才稍微有了点血色。他刚想坐起来,就被容湘一把按了回去。“躺好了,都病成这个样子还不消停,”容湘低声斥责道,“放心,徐夫人她没事。你好歹是醒了,不过在把病养好之前不准乱跑,明白没有?”见任羲翎一副不敢苟同的表情,她又补了一句:“吕前辈说的。”任羲翎怔怔地望着容湘,她的面色略显憔悴,见她都这样了还对自己关怀得无微不至,他突然就觉得心隐隐地痛起来。“阿湘,这几日你费心了。”“别这么说,若不是吕前辈及时给你渡了内力疗伤,兴许你现在都没命了,”容湘说着,眼眶竟微微有些泛红,“吕前辈已经都同我讲了,你是有多傻才会做那种事……知不知道强行运力很危险的啊?!”任羲翎愕然,才发觉他居然有一次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伤害了身边的人,他固然是不再想着自我了断了,可这种做法何尝不是另外一种让别人为他担忧的自私行为?“阿湘,我……”任羲翎低声道,“我很抱歉。”他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庞,不知是在逃避抑或掩藏什么。“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不可能了。”任羲翎的语气淡淡的,含着些鲜有的清冷,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指缝间透出的目光无神地望着上方,就像失了魂一样。容湘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害怕了。“把自己弄到晕厥都无济于事,我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了,”任羲翎自嘲地扬了扬唇角,“是不是当初,还不如……”直接倒在圣蛊门的暗器之下,从来没有被救回来过。“不行!”容湘突然不晓得哪里来的气势,大声吼了出来,好容易忍回去的泪水在一瞬间决堤,接连地滴落在任羲翎的面颊上嘴角边,道不出的咸涩难当。“羲翎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可以,你不准这么说!”容湘胡乱擦拭着眼角边的泪液,声音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你要是这样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只有你这一个哥哥了!!!”任羲翎早已心乱如麻,容湘的抽噎声如同一根根银针狠狠刺在他的心口,刺得千疮百孔不堪入目。然而当他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那颗如同死灰的心脏却在刹那间猛烈地撼动了一下,让他一时间有些呼吸困难。“你说什么?”现在只有他这一个哥哥了……现在只有?什么意思?!容湘似是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有意让你伤心,我……”伤心?他为什么要伤心,真是越来越乱。“重复一遍,”任羲翎深吸一口气勉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阿湘,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容湘被他此刻铁青的脸色骇到了,却也不得不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我说,你要是这样我该怎么办,我现在,只有你这一个哥哥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说容湘她本来还有……任羲翎躺在那里,表情震惊得近乎呆滞。容湘看着任羲翎这样的状态,越看越觉得不正常,这如同迷失了什么一般的神情,已经有七年未曾见过了。“羲翎哥,若我早知你会这么难受,是断然不会提起我哥的事的……对不起。”果然,容湘她是有个哥哥的,曾经。而且她还说难受之类,那时是否发生过什么?任羲翎努力回想着,想到头痛欲裂却依旧什么都想不起来。“阿湘,你哥哥叫什么名字?”这回轮到容湘震惊了,任羲翎的表情根本不像在开玩笑,而且她很清楚任羲翎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此刻他脸上那一片茫然,分明就是在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完全没有对那个部分的记忆。“我哥他,叫容澜,波澜的澜,”容湘轻声试探着,她的声音哭腔未退,显得有些闷闷的,“羲翎哥,你可是当真记不得了?”任羲翎知道自己记性还算不错,只是唯独对于这个名字,他的记忆里面完全是一片空白。可是按理说,与容湘有关的人,必定也应当与他非常亲近,至少也能说得上熟络,没来由一点印象都没有。两人的目光在刹那间交织,同样的想法在彼此胸中了然。这个想法,令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气。除非是他对于容澜那部分的记忆被抹去了,可是为什么会被抹去,又是被谁抹去的?任羲翎知道他不可能去刻意遗忘某个人,那么只有可能是别人强迫他去遗忘,然而在任羲翎的认知当中,他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将一个人的记忆抹去。“抱歉。”他只能给出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答案,他本不想这么说,不想让任何一个人伤心难过,尤其是他身边熟悉的人,尤其是容湘。可是他没有办法,或许容湘会因为这个而对他产生厌恶,甚至对他失望,但他不会有怨言。他是最没有资格抱怨的那个。容湘已然料到是这个回答,任羲翎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算问再多遍,让他思考再多次,他也只会给出这样一个令她辛酸苦涩的道歉。然而,就在那一刹那,突然间有一个很荒谬,甚至有些诡异的想法浮现在了她的脑海,单单是一瞬间的闪过,已经让她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第13章篇五秋池(二)“就是这样,吕前辈。我很抱歉同你说这些,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羲翎哥目前的状况真的很糟糕,若他一直这样下去,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容湘颔首端坐在吕执纶的房间中,满面愁容,清秀的眉头紧锁难舒。吕执纶笼袖瞧着这个仅仅是名义上的弟子,甚至从来就没有唤过他一声师父的女孩,心下也很是为难,有些爱莫能助的苦恼。他很清楚容湘是个极其善良的女孩子,她对任羲翎也是真心的好,看到任羲翎这副一蹶不振的陌生模样,如今在天行门之中大约没有几个能比她更忧心的了。容湘和他说了很多,几乎是掏心掏肺,从考试那日任羲翎的异样一直说到了几日前她同任羲翎那段奇怪的对话。吕执纶还是第一次听说任羲翎记不得容澜的事情这样的说法。虽说他的名字在与任羲翎和容湘比较熟识的人之间已经有多年未曾提及,然而谁人内心都如同明镜似的,这个在天行门中一度极为耀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