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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数罢了。两人动作相同,脑袋都贴上彼此的肩,躯体紧紧相贴。这种姿势像极了亲密温暖的拥抱——如果忽略他们脑后的剑锋的话。耳畔回响着卢卡斯的喘息声,赫伦能感受他有力的心跳,强大如擂鼓,仿佛能穿透骨rou皮,敲打自己的胸膛。“就是这样……卢卡斯,我要的就是这个……”赫伦浅笑着放下刀锋。他清扬的声线被喘息打乱,喉咙里有血腥味,浑身的血液像沸腾的热油。他推开卢卡斯,“我又输了……”他说。卢卡斯盯着他的黑眼睛,那对轻颤的睫毛间夹着自己的金发。“我也没赢。”作为身份卑微的一方,他给出了一贯的回答。“不!你赢了。你一直都是赢的!”赫伦反驳。他的双手抓住卢卡斯的肩,像在宣告什么不容置疑的事,神情严肃认真。月光让他的脸泛银白色,眼瞳里的光也是定格的,没有任何动摇。卢卡斯沉默片刻,冲他笑了笑,拾起斗篷给他披上。赫伦放下双手,嫌弃地说:“我不想穿这个东西。它让我看起来像一只移动的红皮球,又笨又重!”“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您还在出汗,最好马上穿衣服,否则会感染风寒。”卢卡斯说。“那你为什么不穿?”赫伦懒懒地看他,“你流的汗绝对不比我少。”“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我更强壮!”卢卡斯咧开嘴笑道,“我想我受发烧之神眷顾的可能,要比娇生惯养的您小许多,不是吗?”“滚蛋!”赫伦气冲冲地踹他一脚。作者有话要说:古罗马人会拜“发烧之神”,发烧在当时是很令人恐慌的病。第30章感知爱的能力事实证明,卢卡斯的话被爱捉弄人的发烧之神听到了。因为在第二天清早,蜷缩在被窝里高烧的人是他,而不是他娇生惯养的主人。加图索带着妻儿先离开了。赫伦打算等卢卡斯病好之后,再找辆马车赶往卡普亚跟上他们。病倒的卢卡斯有种别样的脆弱。他被偏高的体温烘懒了,眯缝着眼,金发软塌塌地贴着前额,脸颊烧得红红的。他的身上缠了两层羊毛毯,像一只硬邦邦的木乃伊。那种隐蔽的柔弱完全释放了,好象他掩饰得很好的软弱性格在生病时蹿出来、占据上风。他的野性,他的力量,此时也都消弭了。赫伦搬把椅子坐在床边,抱着双臂。他没打算说什么软言慰语。“你耽误了我们一天的行程。”赫伦居高临下,微微上翘的尾音颇为调侃,“如果我因此而错过神明的庇护,蔑视疾病的你想怎么弥补我?嗯?”“很抱歉……”卢卡斯有气无力地说。他的嗓音更为嘶哑,像被千钧重锤袭击过。赫伦摸摸他的额头,“老天爷!你的额头就像刚出炉的烤猪皮一样guntang!”他想了想,从衬衣里拎出一个青玉,挂到卢卡斯的脖子上。“这是在神庙供奉过的护身符,可以远离疾病、增长智慧,是我母亲为我求来的。”赫伦说,“现在,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卢卡斯的呼吸短促一下,暗沉的眸色亮起来。他的左手滑上胸膛,握住那颗青玉制成的护身符。赫伦将丝巾浸泡在雪水里,叠成方块放在卢卡斯额上。“我可不怎么会照顾病人。”赫伦拭去他鬓角的汗水,“你知道,我可是一个强势的主人!”“当然不是。”卢卡斯虚弱地笑笑,“您是一个温柔的主人,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贵族。”赫伦用湿毛巾擦他的脸和脖子,“出于人性,我想我有必要照顾你。这具强悍的角斗士的身体,不应该像软弱的老鼠一样死去。”“没有您的允许,我是不会去死的。”卢卡斯看着他,“我答应过您。”赫伦对上他的目光。那湛蓝眸子里的黑瞳孔倏然放大,也愈发幽深了。他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因为生病而罩一层朦胧的雾气。这一瞬间,赫伦砖红色的身影倒映在他眼底,象悬浮在海洋上空的一轮红日。“卢卡斯,你的眼睛真漂亮。”赫伦赞赏一句。卢卡斯别过脸,那对钻石般璀璨的眼眸也阖上了。他翻个身,将固执的后背留给赫伦。“转过来。”赫伦有点烦躁,“奴隶是不能背对主人的。”卢卡斯只好翻回来,满脸通红,有种硬汉不该有的忸怩。他的额发将烘干的丝巾打掉,遮挡住他大半只眼睛。赫伦把他的额发推向后面,摸一摸他的额前,又浸湿了丝巾贴在上面。卢卡斯一直从眼缝里盯着他。他看似霸道实则关心的举动,全部被卢卡斯收拢入眼。这入眼的过程,持续不过一弹指。可只要这一眼,卢卡斯就把他从皮到骨通通看透了。赫伦坐回椅子,双腿随意地交叠,拿过一本羊皮卷。“我带了书卷过来。”他展开它,“现在看来是明智的,我可以不用浪费时间。”他面对卢卡斯,静静地看起书来。他背对着马赛克壁画。壁画上的女神从神域之门中走出,她光芒四射,引得大地为之震动,草木灵物生机勃勃地生长。在卢卡斯的视野中,赫伦恰好挡住了女神的位置。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神域之门中,手捧一卷羊皮书。头戴桂冠的小天使亲吻他翘起的脚尖,砂糖白的云浮在上方,后面是错落交织的墨绿色树林。他砖红色的身影象一笔极浓的朱砂,嵌进那个不加雕饰的世界。卢卡斯攥紧了护身符。赫伦看得入神,突然笑出声:“‘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要驶向哪个码头,那么任何方向都会是错的’……哦,这个比喻真是太不妙了!”“您在看修辞学?”卢卡斯问。“嗯。”赫伦点头,“是尼禄曾经的导师写的。他受万人追捧,可我觉得这个比喻不具备说服性。很多扭转局面的决定,都是在无意识的瞬间立下的。他以偏概全了。比如说……”他顿了顿,“当初你愿意葬身于狮口之下,为我填补钱财上的窟窿。”“我倒觉得有些道理。”卢卡斯说,“就算是无意识的决定,也是情绪长久积累的产物。人做的任何决定,都有驱策它的原因,即使是在瞬间做出的。”赫伦收起羊皮卷,若有所思地问:“那你当时……为什么愿意为我而死?”卢卡斯静默了很久。他的双颊通红,眼中血丝尽褪,金睫毛间夹一片纯蓝的海洋。他压着眉锋,嘴角缓慢地上弯,眼神十分祥和,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哄天真单纯的小孩。“因为我的一切,从灵魂到身体,都属于您。”他给出了答案。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