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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问之中无法自拔,喃喃自语,“肯定有,否则前人不会将它与生、老、病相提并论。只是后来不知是何原因,这法子不能叫所有人都用罢了。会的人少,也不是没有。”他对“复生”之事的执着显然已超乎常态。明人不说暗话,陆晨霜直言问道:“丁掌门可知如何能使死去多年的妖邪复生?”“原来,你今上山就为问我这一句。”丁鸿似没了骨头,靠在土包上歪头看他,懒洋洋地说道,“知道的太多,只怕小命难保。你可想清楚你是为了什么?”陆晨霜撇清这里面与邵北的关系,只借他当日云浮客栈中的一句,道:“我为我心之所愿,天清地宁、人定谷盈,我不能眼睁睁看妖邪祸世。”“嗯?这真不像陶重寒会说的话,他从不说这些虚词。”丁鸿像由此想到什么似的,忽而一笑,伸出手拍实坟头的土,“陆晨霜,你知道你师父此刻现在何处么?”陆晨霜的心刹那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声嘶道:“丁鸿!你!”“莫慌,莫慌。”丁鸿失仪地凌乱大笑,摆摆手道,“陶重寒不在这儿,但你也绝想不到他在哪儿。只是你想要的天清地宁啊,等你追求了它一辈子,就会发现风起时天翻地覆,风停了世间自然清静,你追求的那个东西,它其实什么也不是。你又不是神仙,何不为自己多考量?譬如想想,你今若是死在这里,谁会为你伤心?谁会每年忌日千山万水风雨无阻地去看你?谁会拿着你留下的一点儿东西念念不忘?那人为你哭得肝肠寸断,你在天之灵只能看着,却连一句安抚都说不出口,你难不难受?到那时你就知道,管他天清不清,地宁不宁,若能换当日重现,哪怕只有一句话的工夫,随后天便是塌了,地便是裂了,也都不算什么。”他拍坟头的那个动作或许只是个玩笑,但已叫陆晨霜对他仅有的几分敬意荡然无存:“你之所言或许动人,可惜远不足打动我。我只知我拜入昆仑门下时曾发过誓,要以手中之剑斩尽天下不平。陆晨霜今斗胆问一句,昔日宋掌门诛杀的妖邪,是否是你将它们唤醒为祸世间的?”丁鸿的笑容诡异,却不作答:“有的人一死,他所有活过的证据都被抹净,连名字也不能留下,有的人分明不在了,却还有人要守护他的名声。从前我觉宋衍河蠢得简直可叹,即便是他飞升那日我也没有羡慕过他一丝一毫,今日却真有些想念他了。”他从空中摘下一物,自言自语,“莫非聪明人各有各的聪明,傻瓜却都傻得一样?”丁鸿摊开手示意陆晨霜看,那掌心中放的赫然是邵北的师弟从西京带回的小巧机关!陆晨霜呼吸一窒,心如鼓擂:“怎么在你这里?”“奇怪么?”丁鸿又从虚空之中摘出一物,这回是徐远梦那天兴奋揣在袖中的小香炉,“这是我的东西,我想放到哪里,就放到哪里。想拿回来时可拿回来,想放回去便可再放回去。”说着,丁鸿又将手里香炉“放回”空中,陆晨霜眼睁睁看着它们消失。“你……”此去无量足有千里之遥,丁鸿信手取放的这一招陆晨霜闻所未闻,“你修妖道?!”邵北这些日子天天对着这机关研究,徐远梦也捧着铜炉爱不释手,丁鸿故意将这两样东西放在他们身边,有何企图?“什么妖道,难听。”丁鸿躺倒在土包上,白净的脸庞贪婪地贴上坟头的新土,看起来倒有些委屈,“此法不好用,修来修去也没能救活他,白白浪费我许多时间。”陆晨霜心下雪亮:“宋掌门法阵下的妖邪果真是你复生的。”丁鸿不以为然:“练练手而已。”“为何要以妖邪练手?”陆晨霜愤然握剑,“你可知它们重新出世,酿下了多大的灾祸?”“为何?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天底下的坟墓何其之多么?我若有心,一日掘出百具常人的尸首也不是难事。”丁鸿倒问他,“但你知道我要复生的是谁?如果你见识过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就知道,我只能拿功力已有大成的妖邪尸首尝试,这就如同你炼出一味药不会拿蝼蚁相试,一样。否则修为不可同日而语,如何试得出来?”陆晨霜:“那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复生妖邪,却没唤醒那人?”“暂未寻得可靠之法。眼下我虽能复生已死妖邪,它们醒后却活不长,有些记忆残缺,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倒要问我。”丁鸿偏执到了尽头反而平静下来,不顾自己脸上什么模样,支着头道,“若是再死一次可就真活不过来了,我不能拿他冒险。”饶是陆晨霜对丁鸿认识不深,也看出他此刻修妖道修得走火入魔了,与他说理无异于对牛弹琴。陆晨霜深吸一口气,抽流光出鞘。他自知不是丁鸿的对手,这一对阵恐怕凶多吉少,可要真说有怨有恨,他也只是恨自己没早些将此间的消息传出去。假若他今日在此毙命,世人能否知丁鸿真面目,仙门百家能否相信邵北,与他联手对抗这位高高在上的“仙门三奇侠”之一?一路走来,他有过数次苟且偷生或者说是留得青山在、从长计议的机会,但他知道,这一战他若是躲了,天就塌了。不是头顶上的这片天,而是他心里的天。“丁掌门,”陆晨霜道,“你若就此收手,或许还能保全栖霞派声誉。”丁鸿一脸漠然,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弯腰捡起湛兮,悠悠一扫,霞光落处布成了数倍于楚世青功力的蒹葭困柳阵。此阵连陶重寒亲笔回信都只批了“强破”二字,陆晨霜虽早有防备,却也避无可避,只得立运剑诀,奋力招架。丁鸿在旁袖手看着湛兮与陆晨霜对打了数百招,忽然对他很感兴趣,诱道:“以你的资质,只学昆仑剑法可惜了。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不是我妄自吹嘘,这天下最强的功法,还是要数栖霞,只可惜我已无法练到最高境界。若你有心问鼎,可随我修行,我也无需与你以师徒相称。你只要答应了,我便不与你计较今日之事,如何?”“不!”这破道理陆晨霜没从师父那儿听过,他丁点儿犹疑也无,一面竭力突破阵法桎梏,一面道,“栖霞功法既然无可匹敌,你又何必修妖道?”“哈,说你傻吧,怎么又有些聪明了呢?可怜我活了半世,依然未能学会如何与你这样心志强硬的人相处。”丁鸿自怜了一阵儿,好奇发问,“什么才能打动你?当日陶重寒是如何收你的?”陆晨霜一心破阵,无暇与他答话。丁鸿也不计较,自问自答:“我知道了,那时你年纪还小,说不定他一个饼、一碗饭就将你收归门下,之后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他转向坟头,若有所思,“倘若我也早些跟你交好,予你些好处,待你信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