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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之中的宴席和吉原花街之中夜晚的酒宴是不同的。 须佐之男迷迷糊糊地被天照带进了大殿之中,他不敢抬头,生怕自己吸引了他人的目光,但是他那头耀眼的金色头发以及在天照身边的存在便足以引人侧目。 天照将他安排在了最靠近自己身边的位置时,席下忽然传来小声的议论让须佐之男不安地望去,才发现参加宴席的竟大多都是身着华丽衣裙的女子。她们个个穿金戴银,容貌或美艳或娇羞,想来会出现在这里的,定然是那些有名望的官家小姐世家姬妾们。 而此时天照给予他的特权,更是激化了女子们的议论,须佐之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天照,对方似乎一脸的不在意,但是众人的视线和谈话内容皆是自己,让须佐之男顿时如坐针毡。 “今日这般好日子,我竟是不知道宫里来了位贵客。” “夫人您在说什么呢?不过是下城区供那些个贱民玩乐的东西,能尊贵到何处去呀。” 席下女子们忽然变得大声的交谈虽未指名道姓,但是须佐之男无比清楚是在说自己,而他也只能乖乖坐在座位之上不敢声张也不敢辩驳,任由着女子们的调笑。 讥讽声在席间响起,不堪入耳的话题变得多了起来,须佐之男看着面前精美的餐食,却是一口都吃不下,他的手紧紧抓着腿上的衣物,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却闭上了眼。 “你就是那个从吉原来的游女呀?” 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须佐之男睁开眼来,看见一个穿着艳丽的小姑娘凑到了自己的身边,是坐在一旁的女子,瞧着倒是天真可爱,圆圆的眼睛看向须佐之男,嘴角的笑意也甜甜的。 “是的……”须佐之男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在店里的jiejie,她们的笑容很像,都很可爱。 “那你……是不是还会跳舞和唱歌呀?”小女孩继续追问着。 “嗯,我会唱歌,也会跳舞。” 须佐之男本就单纯,以为对方只是好奇,便也笑着如实回答了,却不想下一秒席间笑声更大了,就连刚才问询他的女孩也掩嘴笑了起来,还是那般天真可爱的模样,只是脸上的表情似乎带着一丝诡谲。 “还真的是供人玩乐的命呀,该是那些男子都爱看你跳舞,听你唱的小曲吧,那想来你今日不是来赴宴的,而是该去那台上表演取悦我们。” 须佐之男呆愣住,他本以为对方只是好奇所以如实相告,完全没有想过在这些普通的言语交流中,却是对方挖了一个更大的坑,看热闹一般将他推了下去。 耳边是无止境地嘲笑声,须佐之男张了张嘴却是什么反驳的话都不能说,也不敢说,他只能看着刚才欺辱他的小姑娘又坐回了她的位置,脸上玩味的笑容在须佐之男看来仍旧是那般天真无邪,但心境却是全然不同了去。 须佐之男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女孩早已恋慕荒已久。 早些时候听说荒要纳一名吉原的游女作为正室时,心有所属非荒不可的小姑娘在家里是又砸又摔,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族中乌烟瘴气。而如今人送到了她手上,她必然是想出一口恶气的,得亏天皇陛下似乎也只是想看个热闹,在家里被宠得不成样子的小姑娘便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光明正大的挑衅对方。 只是她没想到,她都这般无礼了,须佐之男却仍旧坐得端端正正,没有任何言辞上的冒犯,让她挑不出一丝错处好给予他惩罚,小姑娘皱了皱眉,越发不明白这样的榆木脑袋怎么偏生就入了荒的眼。 他的确好看,那双眼眸和那头金发都是世间罕见,可幕府的将军大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会因为这人长相貌美就非要纳他为正室,还是吉原游廓之中最为肮脏的游女。 席间众多女子都是这般想的,于她们而言,须佐之男已经是实打实地坐正了情敌的身份,她们亦或者是倾慕荒已久的,亦或者是对幕府将军夫人之位的权利渴望的,须佐之男都在无形之中成为了她们的假想敌,尖酸刻薄的话语和嘲讽纷纷指向了须佐之男。 须佐之男最后一次望向天照,对方只是将一块佳肴夹着放入嘴里,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任由着席间的女人们不住地攻击须佐之男,话语虽是隐晦,但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实在是太过明显,就差直接称呼须佐之男的名字了。 这无一不是在告诉须佐之男,他想要坐上幕府将军的正室之位,无异于痴人说梦。 想要仅仅凭借着年轻的美貌就妄图在将军正室的位置上坐稳,断然是不可能的,须佐之男身为游女的身份让荒绞尽脑汁的同时,也让倾慕于荒以及荒身后的地位的女人们感到庆幸。 须佐之男唯有一点无法做到,而这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身为男子的他根本无法为将军大人传宗接代。 女人若想在大奥站稳脚跟,家世和容貌会让她们获得恩宠,但子嗣才是头等重要之事。 幕府的将军的任务在荒这一代出现了偏差,本无需过问任何政事的幕府将军在这一代被天皇陛下赶着鸭子上了架,每天为了各种各样的政事忙得不可开交。 但是他最主要的任务仍旧没有改变,荒需要为大奥的传承寻得诞下将军一脉子嗣之人,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但是唯独不能是须佐之男。 这样的优势让女人们放心了不少。 耳边不断传来的嘲笑和流言蜚语,无时无刻不在须佐之男的身边围绕,面前桌上的料理精致奢华,是他从来没吃过的美味,但他已然全无心思再去品尝,他只是乖顺地垂着头,安静地坐着,像极了在吉原接待客人之时的模样。 坐下的女人们瞧着带他来此的天皇陛下没有说什么,便以为是天照默许了如此,更加放肆起来。而坐在上座的天照只是偶尔将目光落在须佐之男的身上,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这次的宴席须佐之男几乎没能抬起头。 这样的时间也无比漫长。 等终于挨到宴会结束,须佐之男也没再说过一句话,他随着天照离开了席间。少年人跟在天皇陛下的身后,缓缓走过廊下,两人的影子被拉长,须佐之男已经分不清现在该是什么时辰了,不知道现在赶回吉原还是否来得及…… 他转头朝窗外望去,本以为皇城立于顶端,便能看见更为广阔的天空,可是在阁楼中行走,窗外的天却是四四方方的,和他那间小小的屋子别无二致。 “你也别太介意,”走在前面的天照忽然开了口,她甚至不需要转身,便能知晓此时的须佐之男该是什么表情,“宫里的女人就是这样的,整天无所事事,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嚼着舌根,一来二去便也成了这般尖酸刻薄的模样。” “各位夫人们也并无说错。”须佐之男低声回应着,他自然是没有资格去驳那些夫人们的话语的,席间的污言秽语可比他在吉原听到的要好上太多。 “你倒是乖巧,一点也不打算为自己说些什么,反倒是帮那些才说教了你的人开脱。” “毕竟我与她们同样是被关起来的鸟儿,谁也没有资格嘲笑谁……” 天照听见这句话时终于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去看须佐之男,却看见须佐之男还是望着窗外四方的天,但是天照忽然停下的脚步却让须佐之男猛得反应过来自己说了非常失敬的话,他立刻跪了下来,俯下了身去。 “方才贱民愚钝,说了大不敬之言,还望陛下恕罪……”须佐之男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刚才他仅仅只是望着那四方的天有感而发,却忘了自己这样身份的人是万般不可说出如此不敬的话语。 “你该是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不少,”天照蹲下身来,伸手抚了抚须佐之男的发顶,这头金色的发还是和当年一样,衬得这人又是锋利,又是乖巧,“但是这种话,可千万别在他人面前说,否则你这颗脑袋我可保不住。” “是……” 在宫里,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要考虑后果,否则便是再尊贵的人,都难免落人口舌,最后下场凄惨。须佐之男近些日子实在是轻松,忘记了自己的一生皆是步履维艰,一时的疏忽大意,差点又让自己陷入泥沼之中。 在天皇陛下的面前犯错,怕是到时候就算是荒来了也无济于事。 “起来吧,等会儿随侍了下午茶,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天照再一次站起身来往前走时,须佐之男也赶紧站起身来跟了上去,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忽然也觉得天皇陛下似乎真的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严肃冷漠,须佐之男分不清她本来就是如此,还是说是因为看在荒的面子上才宽恕了他。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回了最下的亭廊处,那儿早已聚集了一些女子,瞧来是和刚才宴会里的是同一批人。须佐之男认出了其中几个女子,下意识地不想再过去,可是天照却仍旧往那处走去,他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陛下。” 衣着华贵的女子们纷纷下跪让出路来,天照没有回应,只是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没得到天照的命令,须佐之男不敢随意行动,于是他站在亭廊口,安静地垂下头闭上眼,等待着天照的吩咐。他这般恭顺有礼的模样在那些官家小姐们的眼里,顿时就成了下等贱民,不禁又是在折扇后窃窃私语起来。 “陛下可真是仁慈大方,去哪儿都要带着他。”胆子大些的女子总是肆无忌惮的。 “你,会掌茶吗?”另一名女子忽然笑着问须佐之男。 “……会。” “那好,你便来我身边掌茶吧,不可太烫,也不可太凉。” 身为游女的须佐之男自然是会这些的,而对方不过是在明知故问,给她寻个源头继续使唤自己罢了,须佐之男当然明白。这次他不再去看天照的脸色,他知晓天皇陛下定然不会帮他说话,便只能是缓步走到人身边,准备为人掌茶。 “也不知道幕府的将军大人看上这人什么了,姿色倒是有些,是吉原的游女这般低贱的身份不说,如何为将军大人诞育子嗣。”让他掌茶的女子看着须佐之男的模样倒是下城区难得的清丽,却还是忍不住凑去一边,同另一名女子攀谈着,一点也不顾及着须佐之男是否能听到。 “你呀,就放心吧,将军大人定然只是玩玩罢了,等哪日玩腻了,便也抛开了,到时候那正室的位置还不落在我们手里。”另一名女子窃笑着回应。 她们谈话声实在是大了些,全部落入了须佐之男的耳里。 幕府的将军?是那位年轻的将军大人吗?难道将军大人也看中了一位男子吗?可怎么对方也是吉原之人…… 须佐之男停下了手中掌茶的动作,有些木讷地思考起了女子们的谈话内容,但是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却是落入了天照的眼中,上位的天皇陛下嘴角扬起笑意,看向了须佐之男,道:“怎么?荒没告诉你吗?” 金发的少年人愣愣地抬起了头来,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竟然在直视天皇陛下,而是全然开始在意起大家口中的“幕府将军”和“吉原男子”,他不知道这两个词为何会出现在一起,它们明明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但它们却真的出现在了一起。 可须佐之男的直觉告诉自己,天皇陛下接下来要告知他的,定然是他此生最不想听见的事实。 “原来荒还没有告诉你呀,就如同她们所说的,你的那位月读大人,便就是如今的幕府将军,那位年少有为的将军大人。” 这么一个事实,由绝对没有理由骗他的天照口中说出,如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池水之中,须佐之男瞬间怔住,耳边的声音化为虚无,他再也听不见那些嘲笑和讥讽,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忽然就后悔了。 后悔为什么要在那一刻去听天照的话语,如果他蒙上耳朵,就此逃离,是不是就不用接受这个事实…… 他真的后悔了。 下一秒,亭廊间的姑娘们都惊叫了起来,尚且还停留在自己思绪之中的须佐之男便被一只手拉着胳膊拽了起身,少年人还没反应过来,则被人拉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当属于爱人的松柏香木涌入肺腑时,须佐之男万般没有想过,荒竟是来宫里寻了他。 人群喧闹之中,荒低低地问了他一句:“抱歉,我来得太晚了。” 只是因着心上人这么一句话,须佐之男便差点就将今日在这处受得全部委屈全部说出,可是他清楚地意识到此处是何处,现在这里又有何人,地位最低下的他便是多说一句都会引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于是须佐之男只能是努力扯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他不敢让荒担心,可他的眼尾红红的,委屈极了,荒一看,就知晓发生了什么。 他将须佐之男拉到自己身后,不再让那些尖锐妒忌的目光落在他的爱人身上,而那双月灰色的眼眸仅仅只是在亭廊间扫视了一番,座下的姑娘们便是打了个寒颤。 荒素日便有凶名在外,他虽是样貌俊朗,又身居幕府将军之位,得了不少男子女子的芳心,但他终究是让人难以靠近,日日里黑着一张脸,若不是有些性子的,怕是难以和他说上两句话。 “我与天皇陛下有几句话要说,劳驾各位暂移他处。” 逐客令已然是被下得明明白白,再不走便是她们不识趣了,姑娘们慌慌张张赶紧退下了,有几位胆子大些的甚至在离开时抬头去看了看荒几眼。 一时间热闹不已的亭廊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秋虫的鸣叫和一旁水曲的响动。 “你来啦,坐呀,陪我喝会儿茶。” 坐在最上位的天照倒是等荒“收拾”干净了这局面,才终于开口说话,她端着茶杯向荒招呼了一声,便自顾自地小饮了一口,根本就不在乎此时荒的脸黑的吓人。 “长姐,我应该说过若无我的陪同,你不可私自召须佐之男进宫来。”荒宽大的衣袖之下拉着须佐之男的手,大抵是因为生气,所以格外用了些力。 “我可是早些时候便派人去通知了你的,只是你说没空,我才转头去邀请的这孩子,这可不能赖我。”天照笑笑,她翘着腿坐在位置上,似乎是故意要看荒如何应对。 “你便那么急着要见他一面吗?” “自然,要知道我往你床上塞那么多的女子你是一个都不想要,偏生对这么个吉原出身的孩子爱不释手的,如今还要与你长姐我置气,我当然想看看是何等人物了。倒是你呀,荒,身为幕府将军的你也得稍微收收性子了,老是这般任性,可不行的。” “无需你来教训我,我自己的事情会处理妥当。” 荒说完,便是拉着须佐之男快步离开了,上位之上身为天皇陛下的天照也全然不在乎对方的失礼,由着荒带走了人,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廊下,天照才缓缓站起了身来。 荒并没有带着须佐之男立刻离开,而是找了处空闲的屋子,将人带了进去。 须佐之男还在因为刚才的真相而感到有些晕乎乎的,他低垂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金色的头发也有气无力地垂在肩膀上,直到荒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他才回过些神来。 “她们有没有伤着你?”荒小心翼翼地捧着心上人的脸颊去查看,又拉过他的手检查着,生怕那群能吃人的女人对须佐之男做了什么。 “没、没有……”须佐之男看着低垂着眼眸仔细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伤的荒,又想起了刚才天皇陛下告诉自己荒就是当今幕府将军的事实,须佐之男抬起手原本也想要去亲近自己的爱人,想要触碰他脸颊的温度,却又在半空之中停顿了一瞬后收回了,“刚才,你称呼天皇陛下为长姐……” “我们自幼一起长大,她没有弟弟,便抓着比她小上几岁的我非要让我叫她jiejie,我犟不过他,便也这么叫着了。”荒发现了须佐之男的脸色并不太好,以为他只是累着了,或是今日突然被召进宫来吓着了,便是拉着人手赶紧解释着,让他放松一些。 可是须佐之男看向他的目光不似昨夜两人缠绵之时那般,荒从中看出了惶恐和难过,他想问须佐之男到底有没有被那些人起伏,可是须佐之男又开了口。 “所以……荒你真的是……幕府的将军大人吗……” “……” 被爱人知晓了真实身份,荒没想到会这般突然,他愣了愣,目光飘忽了一刹,没有否认的态度已经足以证明天照并没有骗须佐之男,如今这个牵着他的手安慰着他的人,昨夜拥着他倾吐爱意的人,往日里对自己多加照顾清冷却温柔的人…… 真的是幕府的将军。 是他这个吉原的游女最不该奢望之人。 荒的马车驶出宫门时,天照便站在高楼上看着。 那位年长的女性走到了她的身后,想来该是天照的近身侍女,她俯身跪拜,过了几秒才站起了身来。 “这次将军大人似乎真的很生气,他带着那位小公子上马车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生气才好,他呀,从小就仗着聪慧以为什么都可以掌控在自己手中,如今吃了瘪才是正常的。” 天照双手抱胸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又望向了下城区的吉原游廓,此时夜幕降临,此间的灯火通明像极了一颗璀璨的宝石,吸引着人们蜂拥而至。 至高无上的天皇陛下便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依靠在栏杆之上,秋日里的风带着些凉爽,吹拂起她的裙摆和发梢。 “你说,若是伊邪那岐还活着的话,看到荒和须佐之男如今都长得这般大了,会不会感到欣慰呢?” 侍女在宫中已经待了很多年,又一直跟在天照身边伺候,自然明白什么话应该回答什么话不能回答,所以她只是弯下了腰低下了头,没有给予天照正确的答案,不过天照也没有指望她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便是轻声笑了笑,走进了楼阁之中。 一路上须佐之男都低着头在想着什么。 马车之中须佐之男和荒坐在一起,他的右手交于了荒握着,但是不知为何,那只手一直无法被温暖,荒尝试着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但是指尖还是泛着冰凉。 须佐之男低迷的情绪荒不是觉察不到,他也想要找寻些机会去问问怎么了,但是对方一直低垂着头,让荒看不清他的表情,便也不敢贸然去询问什么,但是今日入宫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须佐之男变成这样,荒一时没有线索,只能牵着人的手干着急。 晚些时候他带着须佐之男上马车时对方那双眼眸都黯淡了几分,荒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平日里的须佐之男总是像向阳花一般温暖明亮,一旦成为了这般模样荒便是全然没有办法。 昨晚上还在床畔私语的两人,今日便显得有些疏远,荒实在有些担心。 “须佐之男。” “嗯?” 听见荒唤自己,须佐之男才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清醒半分,他看向荒,但是马车之中没有照明,唯有车窗外的灯火朦朦胧胧照了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几分,而须佐之男的眼眸之中,没有了往日的月色和星光,荒想要低头去亲吻他,却忍住了。 “真的,没有任何不舒服吗?”荒不放心,还是决定对问上一问。 “嗯……”可是得到的答案仍旧须佐之男的一个笑容,他摇了摇头,然后和荒坐着近了些,随后将头放在了荒的肩上,“只是有些累了。” 两人靠在一起,用互相的体温温暖着对方,十指相扣的手紧紧握在一处,为了能让须佐之男靠得舒服一些,荒甚至弯了一些腰。 多好的一个人啊…… 是这么好的一个人…… 须佐之男靠在荒的肩上,将一声叹息吞进了肚腹。 马车停在了须佐之男张店的门口,他被荒搀扶着下了马车,木屐踩在青石板路上时发出脆响,须佐之男抬头看了看自己待了十年的店铺,又看向了一旁的爱人,他的笑容便有些苦涩起来。 他明明昨晚才和心上人心意相通。 他明明昨晚上才能到了这份爱意。 他明明好不容易才想要义无反顾地追随一个人的步伐。 这些明明都是昨晚才发生的,可是为什么今日梦就醒了呢…… 须佐之男的脸色看着实在不算太好,荒拉着人的手也不敢勉强了他,只能犹豫着开了口:“若是你累了,那今夜便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今夜须佐之男的状况实在不适合接待客人,即便自己已经不再是须佐之男的客人,但是荒仍然担心着这样的须佐之男。可对方一听说他要离开,相握着的手忽然就用了些力,荒看着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能说出来的须佐之男,他给了他十足的耐心,想要等他亲自说出口。 说,不想他离开,说,舍不得他走,说,今夜可不可以和他在一起,说,此时此刻的我很需要你…… 只要须佐之男开口要,他便一定会立刻满足他。 可是直到最后,须佐之男也没有说出他想要告诉荒的话语,他只是抿着唇点了点头,舍不得放开对方的手,但是指尖却在发颤,荒看着这样的爱人,也一时心痛到无以复加,他还不够了解须佐之男,他不明白他想要什么,所以在他内心煎熬之时,他除了站在他的面前,其它的什么也做不了。 最后两人相握的手放开之时,须佐之男连眼圈都憋红了。 荒本是想给人一个惊喜,但是看着这样的须佐之男,他犹豫了一下,决定今日就告诉他。 “明日,我会来接你。”说着,荒抬手帮须佐之男将鬓间滑落的金发绾去耳后。 “是……要去哪里玩吗?”须佐之男以为这次也和上一次一样,便开始思考着应该穿什么衣服才好,明日可不能再耽误时间让荒等自己了。 “不,我们不去玩。” 荒的话语带着十足十命令的语气,但是须佐之男知晓这并非是命令,而是告知,两个心意相通之人,想要传达的话语之外的意思。 但是须佐之男却是愣在了原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明日,荒会来接他,但是并不是去玩…… 就在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 年轻的幕府将军不知道现在告诉须佐之男他能否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是他在这一刻做下这样的决定,便是任何人都不可撼动。 没能等到须佐之男的回答他也不恼,对方还有整整一个晚上可以考虑,他不急,他要给须佐之男,最正确的自由。 荒轻轻拉过须佐之男,给了他一个浅浅的拥抱,随后放开他转身上了马车,须佐之男慌忙踩着木屐上前两步,扒在马车的车窗上,荒掀开帘子,看见自己的爱人朝他笑了笑。 那双眼眸里跳动的光被红色的灯笼所映照,如跳动的火焰一般。 “荒,做幕府的将军大人一定……一定很辛苦吧,希望你今夜能有个好梦。” 荒的马车消失在须佐之男的视线之中时,他站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有一旁的醉汉路过撞了一下他,须佐之男只是让了些路,但是视线依旧望向荒离去的方向。 今夜不似昨晚那般有着明月和星辰,乌云层叠,也不知是否要下雨,夜里便也暗了许多,属于吉原花街的红灯笼高高挂着,映得须佐之男的脸颊也红扑扑的。 过了很久,须佐之男才抬手去看了看刚才荒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转身朝店里走去。 今早他走时已经将屋内收拾得很干净了,此时他寻了蜡烛来点上,屋内一点点被火光照亮。 须佐之男不再犹豫,他拉开了壁橱,找出了那方小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