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4 越界

    极境被酒吧里的灯晃得脑袋发晕,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生物钟影响,头上顶着一撮显眼的红毛的黎博利摇摇欲坠地攀在吧台边上,手指还勾着那杯没喝完的鸡尾酒。青蓝色的酒液把他的皮肤也映得发青,插在杯沿上的柠檬早就被他舔得东倒西歪,破碎的柠檬果粒落进了杯子里,看起来就像一块块破碎的鱼鳍。

    贾维他们几个早就醉得东倒西歪的躺在一边的沙发上,奥斯塔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把另外两个醉汉拉到一起后就倒了下去,鼾声此起彼伏;夕的酒量虽不算小,但仍比不得自己的两个jiejie,被年灌下几两白酒后也开始脸颊泛红,装酒瓶的纸箱外壳和酒吧提供的便签纸上,到处都是她随意画上的大大小小的奇妙的黑白色生物;年和令还在和索尼娅那几个乌萨斯人拼酒,颇有一副不喝到酒精中毒不罢休的拼命劲。

    极境却只是盯着眼前的酒发呆,他趴在黑曜石磨制的吧台上,半张脸都贴在光滑冰冷的桌面上。他舔了舔嘴唇,舌尖触到那几粒挂在嘴角的糖粒,工业糖精的齁甜味让他不禁想起乔迪带给他的海盐曲奇的味道。他又在想乔迪。

    令包下的这家酒吧并不算什么上流酒吧,但它已经是大学城内最好的酒吧之一了。

    极境真的很想让乔迪来一起玩。木讷的阿戈尔男孩每天的日常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和别人唯一的交流就是极境强行拉着他加入的伊比利亚人组建的海洋俱乐部社团。如果这一周的社团轮值老师是乌尔比安,他们会被要求上报最近的体育运动情况;而如果轮到歌蕾蒂亚老师值班,那么他们就有幸能欣赏到一支来自劳伦缇娜和斯卡蒂的双人舞。艾莉亚会在社团活动前发来消息询问今天轮值的是哪一位老师,她总是有些害怕乌尔比安,而对同为女性的歌蕾蒂亚亲和有加。他曾经有意撮合过艾莉亚和乔迪,但当艾莉亚隐晦地向热心的黎博利表达了自己更喜欢生物科学系的蓝毒同学后,极境就再也没有尝试过撮合乔迪和任何人。

    极境开始盯着杯子叹气。他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劲,或许是酒精,也或许是一些他记不住名字的乱七八糟的激素,他的脑袋从下巴开始发烫。他和那个漂亮的阿戈尔人,从萍水相逢的大学同学变成无话不谈的密友,只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

    极境去过很多地方。他的家族家大业大,在炎国那边开跆拳道馆的叔叔总是喜欢给他寄些炎国特产的稀奇玩意,假期时还总是喜欢把他接到炎国那边留宿,带着他游山玩水,他尤其喜欢尚蜀那水墨画一般的风景,红黑白为主色调的雪景和他的头发很搭,叔叔老喜欢夸他生得好看,就像是个从画里走出来的小少爷;他还有个在罗德岛大学当教授的舅舅,托那位艾利奥特舅舅的福,他甚至在罗德岛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时有机会和罗德岛大学的名义最高领导人凯尔希女士说上话。从小到大,极境身边就充斥着来自不同人的奉承,他本可以有许多“门当户对”的朋友,但他却叛逆地选择了一个被大家所鄙视的阿戈尔。

    哪怕是到了大学,他都还是对那群每天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黎博利兴趣缺缺,把自己几乎所有目光都投到了从伊比利亚海边的一个小渔村来的那个阿戈尔人身上。他从不吝于播撒自己过剩的同情心,所以当他了解到那个瘦弱的阿戈尔人从小父母双亡,被镇长收养但同时又被身边的非阿戈尔族人冷嘲热讽后,突如其来的正义感就让他自发地承担起了保护乔迪的责任。

    他甚至不知道乔迪其实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极境把酒杯抬起来对着酒吧门口,门外雪地反射的白光炫得他的眼睛一阵生疼,透过酒杯洗涤的白光变成了交织在一起的蓝色和橙色光晕,落到那层灰白色的虹膜上形成了散落的光斑。他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向他走来,蹒跚着,摇晃着,跨越雪地然后走过凌乱的地毯。

    我果然是喝出幻觉了吗?

    还是说这杯酒和乔迪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让我产生了幻觉?

    极境摇摇头。紧接着,一个冰冷的躯体就直直坠入了他怀中,那人身上熟悉的消毒水气息吓得他浑身一激灵,酒都醒了大半。玻璃钢制的酒杯脱手落下,酒水洒在二人脚边,溅了几滴在乔迪湿透的裤腿上,也染蓝了极境的新款运动鞋。酒杯并没有像极境预想中那样四分五裂,它在地上打了个转滚到了贾维脚边,半睡半醒的贾维以为是足球传到了自己脚边,伸脚就把那只杯子踢向了门口,杯子滚到门边,被积起来的雪挡在了门垫上。

    极境听到令和年还在喧哗着,为了最后一杯白酒的归属权,姐妹俩几乎扭打在一起;一旁的索尼娅手中的伏特加也已经浅下去一大截,倚靠在索尼娅肩上的安娜甚至露出了微醺的表情——是被谁灌了酒吗?

    酒吧门口的投影地灯还在慢悠悠地旋转着,上面的艺术字体夸张地写着酒吧的名字。但极境看不清,乔迪埋在他怀里的头吸走了他的所有注意力,与冰凉的身体不同,乔迪的额头烫得可怕,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红成一片的脸蛋让极境联想到一种浑身都是粉红色的黎博利,他们总是骄傲地昂起头,但只有熟知他们习性的人才知道他们不过是因为吃不起正常的食物,长期食用被污染的鱼类,基因变异后才长出了粉红色的耳羽和尾羽。

    极境手忙脚乱地扶住整个靠在自己身上的乔迪,凑近阿戈尔尖尖的耳朵小声呼唤着那人的名字。由体内迸发出的热量从头顶蔓延到了耳尖,极境冰凉的嘴唇触到耳尖的那一瞬,他怀中的人浑身一颤,像是感受到异常的痛苦一般发出短暂的抽泣声。

    ……糟了,看样子是发烧了。极境的酒好像醒了个完全,他一手托住失去意识的乔迪,另一手从包里掏出手机,锁屏界面上大大的“00:25”让他眼前一黑,超过十二点,宿舍楼早就已经关门,他不想冒着被通报批评的风险带乔迪回宿舍,何况哪怕是回了宿舍,他也没有能缓解乔迪逐步恶化的身体状况的药。今晚注定不会回来的棘刺是指望不上了,医学院平时也从来不会允许学生把试剂往家里带,要打校医院急诊,那就意味着他们溜出来通宵喝酒的事会被发现……极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束手无策的他找到平时和乔迪关系还算好的劳伦缇娜的电话号码,几乎不带希望地拨了过去。

    优雅的阿戈尔淑女摘下手套,挂着小虎鲸挂件的手机发出悦耳的铃声,一旁闭目养神的斯卡蒂向她投来投来问询的目光。

    “喂?极境?”劳伦缇娜似乎有些意外,她今晚捣鼓了一晚上雕塑课的作业,正要去洗澡睡觉,就接到了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听到是极境打来的电话,斯卡蒂也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电话接通的声音传来,极境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松了口气。他换了个姿势将乔迪斜靠在自己身上,“你和斯卡蒂平时会在外面留宿的酒店叫啥,”他记得劳伦缇娜和斯卡蒂偶尔会在伦蒂尼姆的专业练舞室练到深夜,每次都不得不在校外留宿一晚后再回宿舍“我和乔迪今晚有事不回去了,只能在外面住了……”

    劳伦缇娜和斯卡蒂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紧接着,那位刚摘下手套的阿戈尔淑女露出一个有些奇异的微笑:“没关系,我先帮你把房间定好,你去了直接说我名字就行,地址一会儿我发你。”

    被乔迪温热的额头紧紧贴在胸口,极境根本无法分出神去思考劳伦缇娜的话到底有哪里不对劲,他一个劲地道谢,然后就收到了一条来自劳伦缇娜的位置共享。

    “玩得愉快。”一行小字被备注在位置共享的右下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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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家酒店并不难找。极境选择性地忽略了挂在门口的巨大粉红色招牌,门口的前台服务员把手支在桌子上打着瞌睡,头顶的耳朵一晃一晃。她长得很是标致,漂亮的白金色头发被束成一个高马尾散在身后,黑色的工作服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美中不足的是,她看起来似乎有些劳累过度,下眼睑的乌黑就算是用上了好几层粉底液也无法被完全遮盖。

    “呃,你好……?”极境试探着开了口,女孩皱了皱眉睁开眼,她连双眼都是漂亮的铂金色。

    “名字。”她说。

    “劳伦缇娜。”极境按照劳伦缇娜要求的那样报出了她的名字。前台服务员对此并没有表现出惊讶的情绪,她从收银台的抽屉里取出一张被包装得很精致的房卡,递到极境面前。

    “109,左边走廊走到底。”她表情中流露出些许不耐烦,极境连忙拿起卡片,道了个谢就扶着乔迪拐进了走廊里。昏暗的走廊中只有两侧墙壁上靠近地面的粉紫色小灯在发着光,恬淡的熏香气息让极境被酒精折磨的脑子好受了不少,他身上的乔迪也似乎因为体温的回升而不再止不住地发抖。

    他用房卡刷开房门后熟练地把卡片插进一边的取电插槽里,房间里的灯缓缓亮起,巨大的水床被安置在房间正中,四周还模仿着中东国家的风格挂起了层层帷幕,紫黑色的帷幕在暗粉色的灯光里泛着诡异的光,极境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大概猜到这是家什么酒店了。

    劳伦缇娜大概率是误会了他的请求,她以为他们在约会。

    好吧!虽然他平时和乔迪的各种交流和小动作也确实像在约会。极境叹了口气,决定将错就错。这家情侣酒店看起来条件十分不错,从水床到按摩椅,再到被放在床头柜上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玩具应有尽有。极境看到一根被放在柜子顶上的有人手臂这么粗的假阳具,象征性地咳嗽了一声,转过了脸。乔迪似乎还在昏迷,他也不知道这欲盖弥彰的扭头到底是在表达什么。

    他架着比他矮了足足十厘米的乔迪走进浴室,将人轻轻放进足够躺下两人的浴缸里。拧开入水口,温热的水流从浴缸的各个角落涌出,一层薄薄的水雾开始在水面蔓延。极境没想到水位能涨得这么迅速,白发的黎博利开始手忙脚乱地把乔迪从头到脚全部扒光。那双雪地靴已经在进门时就被放在了门口,乔迪身上的外衣也被扔在了浴室门口的地面上,极境把手指贴在乔迪的腰间,乔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在水中挣扎着,像一尾搁浅的鱼,极境不得不脱下鞋子和袜子踩进浴缸里才能制住乱动的乔迪,水雾和溅起的水花让他也变成了一只落水的鸟,浑身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别动啊……乔迪……”他咬着牙将乔迪的双手摁在一处,但乔迪的力气出乎他意料的大,光是擒住那人的手腕就让他用了不少力气。他单手解开乔迪的衬衫,看到那人白净的皮肤和覆了层肌rou的胸膛,以及肩上青紫的痕迹。极境倒吸一口凉气,轻手轻脚的将衬衫从人身上全部拨开。似乎是因为身边温度的上升,刚才还十分抗拒的乔迪停止了挣扎,口中小声地念着什么,极境将耳朵凑近,模糊的语音却让他什么都没听清。他猜那并不是通用语,而是格兰法洛的方言。

    他再次试着解开乔迪的裤子,这次他成功了。他将固定在下腹部的纽扣解开,拉开拉链,用手指勾住贴身长裤的侧腰轻轻往下拉,从臀部到大腿外侧,再从膝盖到脚踝。然后他捉住在水流中晃来晃去的裤脚,将长裤从乔迪身上彻底褪了下来。紧接着他就吃惊地发现,乔迪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穿了内裤。修长的双腿间,性器和那个艳粉色的xue口清晰可见。大腿内侧似乎有些淤青,但极境并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人为留下的。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从那些可疑的痕迹转移了,最明显的证据就是他很诚实地对着这具漂亮的rou体勃起了。

    乔迪还是在小声地嘟囔着什么,对自己的危险处境毫无自觉。极境尴尬地愣住了,他摸了摸自己鼓胀的yinjing,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不该乘人之危,最起码应该帮乔迪洗个澡,让乔迪的体温恢复正常后再自己解决这种生理问题。

    “呃……”乔迪好像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一样抬手抓住极境的衣领,毫无防备的极境被拽得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在乔迪身上。为了稳定重心,他跪在了乔迪身上,张开的双腿间,那个明显的鼓包正对着乔迪的腰。他的裤子已经湿透了,白色的塑料风外衣也在往下滴水。他愤愤地抹了把额头,今晚这一出让他感到尤其地莫名其妙,先是乔迪下午完全不听人说话的状态,然后是晚上酒局的劣质砂糖,最后是突然出现又一头栽进他怀里的乔迪。他身上的衣服几乎全部都湿透了,这让他有些气恼——这意味着明天只能让棘刺给他们送衣服过来了。

    在把极境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进水里后,乔迪并没有松手。他的手上还在用力,试图把极境拉得更近些。芬芳的酒香让他想起博士带他参加的那些晚宴,弥漫着名流气息的宴会让他头昏眼花,但晚宴结束后博士总会带着他分析资料整理数据,一边用手指玩弄着他的后xue,一边让他把那些条条框框念出来,每次博士的指尖滑过他的敏感点,他读数的声音就总是忍不住拔高一个八度。

    他怀念着被博士当成玩物的感觉。哪怕是被当成一个实验品,只要是能站在博士身边,无论如何他都愿意。

    他拉扯着“博士”的衣服,直到感受到那人的鼻息喷洒在脸上。他抬头吻了上去,感受到那人一瞬间的僵硬,紧接着他伸出手环住那人的肩,浓郁的酒气在他的口腔和鼻腔中炸裂开来,他魇足地舔舐着那人的嘴唇,从唇珠舔到嘴角,尝到了一些艳俗的甜味。然后他就被按进了水里,水流进他的眼中,眼球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和鼻腔进水的酸痛感让他咬住了那人的舌头,然后如愿地听到身上的人发出一身闷哼然后松了口。他从水中浮起,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他痴痴地笑了起来,好像喝醉的人是他而不是身上的人。

    极境被突如其来的吻冲晕了头脑,水中的小鱼像初试情事的处子一般舔舐着讨好着,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皮肤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嘴唇像是着了火一样,发烫发麻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把人按进了水里。小孔雀鱼似乎是因为窒息带来的不适而咬上了他的舌尖,极境吃痛地收回身子,看着从水中探出头的乔迪大口大口呼吸着。吸饱了空气的小鱼歪着头看着他,然后露出一个略显笨拙的微笑。

    “喜欢你,陪我。”他说。

    极境脑中的弦,终于还是断了。

    三下五除二甩开身上的衣服,他浑身赤裸着踏进浴缸里。换上一缸新的热水,酒气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都有所消散。乔迪还是那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他还在发着低烧。离开办公大楼后,他又在雪地中蹒跚行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极境所在的酒吧。他几乎是想都没多想就冲了进去,然后任由自己倒在极境怀中。

    紧接着他好像被带走了,但到底被带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身体被温热的水包裹着,他舒适地呼吸着,就像回到了母亲的zigong,无边的黑暗和温暖让他几乎停止了思考。

    有人的手伸向了他的腿间,触到那个隐秘的入口后又缩了回去,在大腿内侧摩挲了好一会儿才又畏畏缩缩地试探着往那个秘处插入了一根手指。

    是博士吗?他想。但博士从不会对他这么温柔。

    他宁愿相信这就是博士。

    被低烧搅得昏昏沉沉的脑子让他无法继续思考,他感受着手指从一根变成两根,涂过润滑剂的手指并没有让他的后xue感到不适,他从鼻腔发出满意的哼哼,然后就听到了身上人变得更加沉重的呼吸声。被xuerou紧咬着的手指开始曲张,试图在这个不适合交合的甬道里为接下来的行动开辟出适宜的道路。极境光是把手指插进去,就体会到了乔迪的后xue有多么诱人。温暖的肠rou像是有意识一般吸吮着他的手指,引诱着他继续深入;而就连塞进两根手指都会嫌挤的蜜xue让他忍不住去想象这个初经情事的小洞会把他吸得多欲仙欲死。

    所以说,他们传的那些乔迪和博士的绯闻,明明都是假的嘛!极境有些沾沾自喜,成年后,他交往过几个女孩,也和那些女孩们上过床,但女孩们带给他的刺激,远没有乔迪这么令他心跳不已。他内心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抗议,告诉他这是你最好的朋友之一,你不能这样对他;但又有另一个声音不断怂恿着他继续深入那个秘密花园,直到打破最后的界限。